如夢似幻

年末，對大部份人來說都是個忙碌的代名詞，老闆們為了營業額頭痛不已，上班族為了年終獎金努力打拼，學生們為了期末考試而通宵達旦，在年終的底限前，幾乎沒有人可以逃脫。

最近公司一直有這樣的傳言，說小欣可能即將升為主任，以他們公司這樣一個傳統機械製造業來說，這傳言似乎不太實際，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在半年內連升兩級，以前陳明倫是其中最有可能的都未能做到，何況是在公司還算資淺的小欣。

原本這傳言沒人在意，但小欣和副廠長的互動越來越頻繁，甚至有人言之鑿鑿曾看到副廠長送小欣回家，於公於私都讓人有許多奇妙的聯想，好事者自然大肆渲染。

也有不好八卦的人嗤之以鼻，譬如陳明倫就是。

他認為每個公司一定都有流言，但這種的是他最厭惡的一種，什麼誰升職是靠誰的關係之類的，誰業績好是矇來的之類他都聽聽就算，但是這次的流言幾乎可說是人身攻擊，說的人又不用負責任，但對當事者來說是何其大的殺傷力。

而他又是小欣的前主管，自然會有許多同事來詢問他的意見，而他的意見也很簡單，就是把前來問八卦的人罵一頓然後趕回去。

清者自清，這是他目前唯一相信的事。

「主任主任!」

小林鬼頭鬼腦的貼近陳明倫的身邊。

「第一手消息，下午要發佈小欣的新人事令了。」

陳明倫先把小林推開，肚子一把火準備升起。

「又來了?這次誰說的?副廠長親口跟你說的嗎?」

陳明倫滿臉的不悅。

「不是，是人事部的小琪跟我說的。」

「!」

陳明倫不得不頓了一下。

他知道小林和人事部的小琪關係很不錯，兩人平常一天到晚在打情罵悄，而且每次從小琪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，沒有一次是不準確的。

不是小琪有什麼特別門路，而是她就是負責打印人事命令的人，所以只要有任何人事異動，能知道第一手消息的除了高級主管之外的她就是第一人。

「真的?」

陳明倫不由得抓住了小林的衣領。

「千真萬確!五分鐘前才剛通知的。」

小林得意的說。

不可能啊不可能，陳明倫在心中不斷反覆唸著，這事太不可思議了，小欣表現是很好，但也沒好到可以打破公司一直以來的人事制度吧?

除非……。

陳明倫無意識的搖搖頭，逼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去。

「之前主任你還不相信的一直罵我…。」

小林隨後很委屈的說。

陳明倫一時語塞，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
「太好了!」

王經理拍著手。

「謝謝經理。」

采潔一個九十度的躹躬。

「我知道你有那個能力，只是想不到你的表現好到讓人無法想像。」

王經理的一番恭維讓采潔臉紅到不行。

為何王經理會如此稱讚采潔?因為剛剛采潔才成功賣出一台車，而這是她擔任業務僅短短一個月賣出的第五台。

「抱歉，打斷你們的談話。」

店經理滿頭大汗的站在一旁。

「采潔，那邊那兩個男生要看車，指名要你去介紹，麻煩一下。」

店經理講話的口吻仿彿采潔才是主管一樣。

「是，我馬上過去。」

采潔急忙點了個頭就快步離開。

「去吧!」

王經理在采潔身後喊著，那迷人笑容又發出炫目的閃光。

展示場的主燈一一熄滅，只留下展示台上的軌道投射小燈，這意味一天即將結束，但並不是代表可以休息。

接下來的是每天的店內營業會議，所有主管業務員及工作人員一字排開坐好，由王經理主持會議。

「今晚的會議就由掌聲開始吧?」

王經理率先的大力鼓掌。

掌聲當然是獻給采潔的，她今天總共賣出兩台車，就是說後來那兩個男生也下訂了。

王經理示意采潔起立，采潔低著頭滿臉通紅，她不知該說什麼，只好不斷的跟大家點頭回應。

「好!」

王經理話音一出，掌聲就瞬間停止。

「我看看…。」

他翻著桌上的日報表及營業計劃，那目光如鷹般的狠準，然後在某處停下。

「志成。」

他喊了一個名字，名叫志成的業務員緊張的馬上起身站好。

「不錯，這個月已經第六台了。」

「謝謝經理。」

王經理接著翻出報表，他快速的讀了一遍。

「你還有三個客戶正在洽談中?」

「是、是!」

「什麼時候會下訂?」

「呃…嗯…還要一點時間…。」

「多久?」

「1個月左右…。」

「啊~~?1個月?」

「不、不，兩個星期，請給我兩個星期時間。」

「嗯，希望兩個星期後我能聽到好消息。」

志成拿出手巾擦滿頭的汗，但其實他是整個身子都濕一片了。

隨後每個業務員被一一點名，有被罵的，有被稱讚的，但是除了業務方面的工作事項，王經理幾乎不談任何無意義的事。

有些主管老愛談過去的豐功偉業，或者是畫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大餅，但王經理很實際，他只會針對目前店內的營業狀況來調整，好的維持下去，壞的立即改善，處理事情明快又準確，他給人的感覺是稍微無情了點，但大家同事都還是很信服他。

采潔算是他的得意門生，從開始見面到現在一個月，除了下班的時間之外，王經理可以說是整天和她黏在一起，他幫采潔修正說詞，改進儀態，加強本職學能，這一個月采潔過的相當辛苦，但也從王經理那學到很多東西。

也可能是因為父母的遺傳，采潔對做生意很有天份，通常王經理教過一次的東西她馬上就會，而且還可以舉一反三，她反應之快有時就連王經理都會感到驚訝，采潔現在就如同海綿一樣不斷的吸收，而王經理也樂的完全給予，真可說是一對完美配合的師徒。

會議結束後不久，王經理來到一間小酒吧。

「等很久了嗎?」

王經理的面前是一位打扮漂亮的美女。

「我還想你再不來的話，就要跟剛剛找我搭訕的那20個男人回家睡了。」

美女的言語中透露出非凡自信。

「好，那也不錯。」

王經理笑著說。

「你真會開玩笑。」

美女笑嘻嘻的回答。

「不，我說真的，這樣我們分手之後你就不會無聊了。」

王經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。

「哇，我要雙份的你怎麼老是記不住?」

王經理好像喝到什麼毒藥的呸了兩口。

「你剛剛說那是什麼意思?」

美女臉色一變。

「我說，你怎麼老是記不住我喝什麼樣的酒。」

「不，我是問你說分手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分手就是分手啊，有什麼其他意思嗎?」

「你要跟我分手?」

「沒錯。」

就連說分手，王經理還是保持一貫的笑容。

「為什麼?」

「很簡單，因為你對我的人生沒有幫助。」

王經理慢慢的啜了一口繼續說。

「沒錯，你很漂亮，我帶你出來很有面子，但除此之外，我們在一起是各過各的生活沒有交集，而且說真的，你我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。」

「我要一個女人，你要一台提款機，就這樣。」

這一番話讓美女臉色鐵青，但她還是盡力維持住風度。

「好，就算你說的是實話，那意思是你找到比我更美的女人?」

「不，你錯了。」

「論漂亮她比你差，論身材…，你那完美的身材我想也很難找到第二個了。」

「更不用提你那超級棒的床上技巧。」

這話是實話，王經理發自內心由衷的說。

「既然這樣，那我不懂她有什麼好，而你要跟我分手?」

美女不解的問。

王經理指了指頭，意思是腦袋不同。

「髮型?我髮型很糟糕嗎?」

美女趕緊拿出小化妝鏡照著。

「哈哈。」

王經理大笑數聲後搖搖頭，這就是差別。

「好了，今天約你出來就是這件事，我累了，想回去休息。」

「唉呀，再坐一下嘛…。」

眼見情況如此，美女連忙使出撒嬌攻式，看是否能有再挽回的機會。

「你知道這招對我沒用的。」

王經理把美女纏在他身上的手輕輕撥掉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「王八蛋，喂!你還沒買單啊!」

美女氣的在他身後大叫。

回到家後，王經理打開音響放著他最愛的爵士樂，洗了澡換了輕便的衣物，好整以暇的躺在他特地挑選的單人大沙發上。

他隨著音樂的節奏點著頭，腦中浮起的是一個女人的身影。

「我的人生就只差你了，王采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