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夢似幻

「小欣!小欣!」

小欣正從工廠轉角處走出來，陳明倫喚住了她。

小欣停住了腳步望著他。

「小欣…，呃，你有空嗎?我有事情想跟你說。」

「如果是工作的事現在就說，如果是有關我升職的事就別說了。」

陳明倫沈默了一會兒，他手叉著腰不知如何開口。

「沒事嗎?抱歉，我還要很多事要忙。」

小欣說完轉身就走，陳明倫急忙拉住她。

「不、我有事。」

小欣對著陳明倫抓她的那隻手直瞪，陳明倫意識到後馬上鬆手。

雖然攔住了小欣，但陳明倫的那個問號就是憋在嘴裏說不出口，他心急又不知如何問才適當。

這次小欣沒多作停留，當陳明倫還在欲言又止的時候她轉身離開，望著小欣的背影，陳明倫突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喊了出來。

「那天晚上還有一張電影票原本是給我的嗎?」

小欣的身子抖了一下而停住腳步。

兩人一前一後的立著，路過的同事不知發生什麼事不敢多言的快步經過，空氣好似暫時的凝結。

良久，她慢慢的轉過身。

「對，原本是給你的。」

陳明倫再次看到小欣那悽苦的神情。

當采潔從那台豪華房車下來時，王經理不禁搖搖頭。

賣車的卻不會開車，這怎麼說都說不過去，所以他決定要教采潔開車。

「經理早。」

采潔進公司後熱切的打招呼。

「早!」

王經理也回以熱切的笑容。

「來，采潔，我今天要教你新的東西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我要教你開車。」

突然一個驚嘆號在采潔頭上冒出。

「開、開車?」

「對啊，你賣車的結果不會開車，不覺得這是很詭異的事嗎?」

話雖如此沒錯，但采潔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她必須自己開車。

她之前所賣出去的車，交車時都是由公司其他男業務陪同客戶或直接送至指定地點，所以她不會開車並沒有影響到公司的業務，而且張伯也從來不准她學開車，是說家裏就有專用司機了，不會開車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。

現在王經理要她學，不知張伯知道了會怎樣，采潔心裏想。

「不想學嗎?」

王經理問。

「不是，只是家裏可能有點問題…。」

采潔很難對王經理解釋張伯的固執。

「你表姑媽那邊我會跟她說，放心好了，她一定同意的。」

唉唷喂呀，表姑媽和張伯怎麼比呢…，采潔心裏又想。

不過就如果王經理所說，一個賣車的人不會開車的確很怪，而且感覺也沒什麼說服力，之前能有不錯的業績，是靠她本身對車的了解及努力學習得來的，而且那些客戶並不知道她原來不會開車，所以多少是有點運氣存在，但總會遇到對車較精的客戶，也許那時她就應付不來。

但一個成功的業務就是要什麼客戶都能應對，而且也不可能老是讓她遇到輕鬆好對付的，因此采潔認為學會開車的確是應該而且必須的工作。

至於張伯那邊…再好好跟他說吧。

「經理，我想我沒問題，請問什麼時候開始?」

「現在。」

王經理還是保持一貫的超高行動力，這也是采潔欣賞及想學習的地方。

能把一台太空梭從沒有蓋到好是一回事，但操作一台太空梭飛到外太空又是另一回事。

現在采潔的感受就是如此。

車子如何經由油門發動的機構她一清二楚，可是要她踩下油門的那隻腳就是踩不下去。

「嗯…，車子不是靠念力在行駛的哦。」

王經理坐在副駕駛座一派輕鬆的說。

想不到王經理也會開玩笑，只是采潔現在笑不出來。

「這腳踩下去，從此你的人生會變不同。」

王經理說。

「從前你給家裏的司機載著四處跑就滿足了，你以為是你自己選擇去哪裏，其實不是，是家裏的人給你的選擇。」

「如果你會開車之後，要去哪裏才是真正自己的選擇和決定。」

「人的世界是慢慢擴張的，小時候走路上學，你能到的就是學校那附近的地方，你看到的世界就是那些，上了國中高中開始騎單車，能去的地方是多了，但還是只看到那些。」

「等出社會了開始騎車，市內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去了，但也僅止於市內，等到會開車了，你可以全國到處走了，你看到的世界就更寬廣了。」

「當然，以你的經濟能力學開飛機都行，那全世界都在你腳下。」

「但我們先不用跑那麼遠，就從你腳下一步一步開始吧。」

王經理一番話說的感性，但其實他不知道采潔早就不知去過多少國家遊玩了。

但采潔心裏是認同王經理的，沒錯，不踩下第一步就沒有未來。

學車就是這樣，只要心裏那個障礙一解除，後面的就只剩經驗了。

後來她很開心的開著車在展示場後面的空地繞了一整天，原本就有的汽車結構知識加上真正開到車的經驗合而為一，現在的她自認再刁鑽的客戶也能應付。

也因此她對王經理的崇拜更上一層樓。

「好一陣子沒看到采潔，其實怪寂寞的。」

小進抱怨著。

陳明倫沒有回話，他還陷在小欣的那個悽苦神情。

「喂，幹嘛?美莉一不在你就失了魂。」

小進拿起酒吧送的小鹹餅丟向陳明倫。

「沒、沒有啦。」

陳明倫護著頭辯解道。

「你剛剛說什麼。」

陳明倫喝了一口。

「我說好久沒看到采潔了很。寂。寞!」

「哦，對啊。」

「那要找她出來嗎?」

「不了，她現在都很晚下班，那個時間應該也不能出來了吧。」

小進無奈的說。

「你怎麼知道她很晚下班?」

「有種發明叫電話啊，古代人!」

被小進這麼一嗆，陳明倫也拿桌上的小鹹餅丟回去。

「好了好了，別丟了，人家在看了啦。」

酒吧的吧台員工看著兩個大男人跟小孩一樣的互丟東西，一臉的難看又不知該不該來阻止。

「喂，我說你跟美莉最近如何?」

「就…這樣啊，不好不壞。」

陳明倫心不在焉的回答。

「什麼叫不好不壞?愛情沒有激情的要素是維持不下去的，你都沒感受到嗎?」

「哪來的什麼激情啊，又不是拍電影。」

陳明倫不滿道。

「不過看你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，應該還算可以吧。」

小進歪著嘴說。

陳明倫聽了傻傻笑著，但小進不知道的是他根本不是在想著美莉。

小欣和美莉是兩種不同的類型，小欣精明能幹，美莉溫柔體貼，對於感情的表現上，小欣的熱情讓他印象深刻，美莉則比較保守，從他和美莉交往到現在，兩人也僅止於親吻的階段還沒更進一步的關係。

當然不是說成年人交往就一定要上床，但陳明倫覺得如果今天他是和小欣在一起的話，以小欣的個性來看，也許早就同居也不意外。

陳明倫自認不算保守的人，婚前性行為也不會看的很嚴重，只要忠於單一的伴侶，性本來就是感情裏很正常的發展之一。

也可能是因為他老是沒有進一步的要求，或許下次和美莉出門試著探探她的底限呢?

陳明倫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，他的手機響起。

來電顯示著小欣。

「這個時間?」

陳明倫雖然心中不解，稍遲疑了一會他還是接起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