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夢似幻

下班的鐘聲一響，工廠的人們紛紛收拾東西。

天氣漸暖，人們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綻放，寒冬褪去，新春乍來。

同事們互道再見，陳明倫和小欣也是其中之一。

兩人為免同事間的閒話，都是陳明倫先將車開至廠外等待，小欣後面再跟著出來，雖稱不上偷偷摸摸，但也不是多光明正大。

今天亦是如此，陳明倫此時在車上已經等了十多分鐘。

他不時的瞄向後視鏡，心想今天小欣特別的慢。

終於小欣的身影從後視鏡出現，她才一上車陳明倫就抱怨著。

「好慢啊，你在摸什麼。」陳明倫不悅的說。

「不好意思啦，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了，剛好碰到廠長就多聊了兩句。」小欣帶著歉意的說。

「晚上再好好補償你吧。」小欣笑著給了陳明倫一個飛吻。

陳明倫耳朵一熱，不知該回答什麼就發動了引擎。

就在此時，車頭出現一個人影，由於天色昏暗，陳明倫和小欣都瞇著眼想看清楚。

那人從車頭走過來車窗，兩人看清楚了也都傻了。

來人不是別人，正是美莉。

美莉輕輕敲了車窗，陳明倫按了鈕電動窗緩緩滑下。

「小欣，我想跟明倫單獨談談，方便嗎?」美莉半彎著身子。

小欣這才從驚訝中回神過來，她馬上大力點著頭。

「明倫，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好嗎?」美莉轉頭問著。

小欣一聽馬上識趣的下了車，美莉繞過車頭在小欣面前停下。

「你放心，我保證只是談談。」美莉一直保持那令人熟悉溫暖的笑容。

「沒關係，沒關係…。」

相較於美莉的大方，反而是小欣低著頭不敢直視美莉的雙眼。

「我坐計程車回去就好，你們聊吧。」小欣不知是心虛還什麼原因，她丟下一句話便快步離開。

美莉坐上車，她深深的看了陳明倫一眼。

「要說…好久不見嗎?」美莉淡淡的說。

陳明倫手緊握住方向盤，此時他腦中一團混亂什麼都無法思考。

「你別那麼緊張，我不是來找你談判的。」美莉輕聲安撫著。

「到…到哪坐?」陳明倫僵硬的回了一句。

美莉明顯感覺到陳明倫的壓力，她嘆了口氣。

「不了，就這吧。」

美莉低下頭思索著，兩人陷入短暫的沈默。

「對不起。」結果是陳明倫先開了口。

「不。」美莉搖搖頭。「不用說對不起。」

「也許是我們都還沒準備好。」

「明倫…，我問你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現在快樂嗎?」

陳明倫抬起頭眉心糾結在一起。

「……應該是快樂吧。」

本來他還想講一些不著邊際敷衍的話，但陳明倫的個性最後還是選擇了誠實以對。

「那就好。」

美莉自己都不自覺，其實兩行清淚已慢慢從她臉龐滑落，但她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。

「祝你們幸福，以後…還是好朋友?」美莉感覺到自己的淚水，她趕緊偷偷拭去淚痕不想讓陳明倫發現。

不過兩人就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，陳明倫當然看見了美莉的小動作，於是他抽了兩張面紙遞給美莉。

「謝謝。」美莉接過面紙。

「嗯，還是好朋友。」陳明倫緩緩回答美莉的問題。

美莉的眼眶中雖然含著淚水，但還是笑了。

她伸手往前緊緊抱住陳明倫，淚水止不住的傾洩而出。

陳明倫則任由美莉伏在他肩頭發洩動也不動。

美莉哭了好久好久，時間彷彿都要為之停止。

「美莉…。」陳明倫說。

「你的鼻涕都流到我衣服上了。」

美莉一聽噗嗤笑出聲來，雖然陳明倫所說的話打壞了當時的氣氛，但至少美莉不再哭泣。

美莉破涕為笑，她知道陳明倫是故意的，他只是不願見她傷心。

待美莉將淚痕擦乾，臉上的表情也恢復成以往的自然。

「保持連絡。」美莉說。

陳明倫大力點著頭。「嗯，保持連絡。」

然後美莉下了車，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中。

陳明倫呆在原地，心中是千頭萬緒。

接著後視鏡出現一個人影，是小欣。

「你不是回去了嗎?」小欣上車後，陳明倫問道。

「本來是要回去的，後來看到你們都沒離開，就……不知為什麼的留下來等。」

陳明倫明白的應了一聲。

「我…是壞女人嗎?」

「不。」

「是我王八蛋才對。」

陳明倫苦笑著。

酒吧裏人聲鼎沸，燈光閃爍。

性感火辣的酒促小姐穿梭在不同桌間，努力擠出笑臉推銷自家產品。

「你剛剛有仔細看嗎?」小進意猶未盡的盯著剛離開的酒促小姐。

「有啊。」陳明倫心不在焉的回答。

「哇靠，那個胸部可以跟美莉比了。」小進邪邪笑著。

陳明倫抬起頭狠狠回瞪了他一眼。

「哦，我忘記你們分手了，抱歉~~。」小進舉手投降。

「我很可惡吧。」陳明倫乾盡杯中酒。

「當然，沒人比你更可惡了。」小進幫陳明倫倒了一杯酒。「但那又如何?」

「還是你要再回頭跟美莉在一起?過去就過去了，想想現在才重要。」

小進指的現在就是小欣，他說的沒錯，小欣才是陳明倫現在要關注的。

「兄弟，我不是教你要無情，但也不想因為美莉的事罵你，只是事情就已經發生擺在面前了，如何解決才是你現在要想的。」

「美莉真是沒話說的好女孩，她知道你現在過的快樂就成全你，這樣你還有什麼好自怨自哀的?」

「如果換成是別的女人，哪個不跟你大吵大鬧弄的你雞飛狗跳?」

「所以，」小進喝了一口酒。「你應該惜福，跟小欣好好走下去才是對美莉最大的尊重。」

陳明倫思考了半响，猛地抓起酒杯一飲而盡。

「兄弟，謝謝，我想通了。」陳明倫大力拍著小進的肩頭。

「嘿嘿，那就不醉不歸囉?」小進咧著嘴笑。

「你明天不用上班嗎?」陳明倫問。

「管他的，公司有采潔頂著不用怕。」小進往嘴裏灌進一大口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