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夢似幻

昨晚喝到快四點才回來，頭痛欲裂加上反胃，小進難過的用爬的爬進廁所。

一陣亂七八糟狂吐之後，小進聽到電話鈴聲從房間內傳來。

他胡亂擦拭一番後，又爬回到房間接起電話。

「喂~~~~。」小進用快死掉的聲音說著。

「臭~~~~小~~~~~~進~~~~~~~!!!!!」

采潔的超大音量從電話那段傳來，小進不得不把電話拿離耳邊。

「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?已經快12點了!不論你是快死掉還是已經死掉，馬上給我滾來公司!!!!」

采潔自顧自的吼了一陣便掛上電話。

小進搖著頭一臉茫然，原來才12點而已，沒睡飽難怪頭這麼痛。

接著他一轉頭又往床上躺了下去。

等到小進終於伸著大懶腰醒來時，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。

手機在一旁發出嗶嗶的提示聲響，他順手拿到眼前一看。

這一看不得了，小進整個人都驚醒了。

手機上的螢幕顯示著50幾通未接來電。

而這些來電都是采潔打來的。

完蛋，小進心想。

他仔細看了時間是晚上七點半，於是匆匆套上衣服便往外衝。

當他衝到展示場時已經過八點了，他滿身大汗的推開展示場大門。

「你好，歡迎…。」櫃檯小姐反射性的喊著，一看到是小進便住了嘴。

采潔正和一位中年男客人在一旁的圓桌接洽，她一見到小進，雙眼馬上射出火辣無比的惡毒視線。

小進朝她吐了吐舌頭就溜進辦公室。

「你來幹嗎?」王經理見到小進訝異的問著。

「上班啊。」小進毫不在意的回答。

「嗯…何不今天就休息，明天再來?」

「不行，」小進正色道。「有人打了幾十通電話來叫我起床，不來都不行。」

「既然那麼在意，那你早該在第一通電話時就來上班才對啊。」王經理歪著頭不解其中的邏輯。

「我也想啊，那時我酒還沒醒人不舒服怎麼來?」小進一幅理所當然的說。

「哦，酒沒醒人一定不舒服，說的也是。」王經理跟著點點頭。

「那…喝酒肯定比上班快樂吧?」王經理又問。

「當然!」小進眉飛色舞的說。「跟兄弟暢飲一整晚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事了!」

「這個我不確定，但你可以問她認不認同。」

小進順著王經理的視線轉身往後一看，采潔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門口。

「你這時來要幹嘛?」采潔咬著牙說。

「上…上班啊。」小進懼於采潔的怒氣畏縮的退了一步。

「酒醒了嗎?那就再去喝啊。」采潔往前站近。

「你、你怎麼這麼說啦，好了好了，上班上班。」小進打哈哈。

「都九點要下班了還上什麼班!」采潔的怒氣爆發出來。

「不想我上班就不要一直打電話來!」

小進被采潔這麼一衝，他馬上不甘示弱的回擊。

「你還敢說，我從什麼時候就打給你，結果你到現在才來!」采潔繼續吼著。

「好了好了，不要吵了。」王經理站起身打圓場。

「經理!他這個死樣子你怎麼不唸唸他?」采潔把矛頭轉向王經理。

「啊?我…。」可憐的王經理被掃到颱風尾。

「你說他?他憑什麼唸我?」小進火氣也上來了。「我本來就不是自願來的，要不是看在張伯的面子上，求我都還不想留!」

采潔聽了之後臉色越顯難看。

「小進，我雖然沒見過多少世面不懂人情世故，但你做人做成這樣我覺得很可悲。」

采潔眼神哀怨的說。

「你有替我婉惜人生的權利，我沒辦法拒絕你。」

「但我的人生沒有非得照你意思而活的義務!」

小進對著采潔大吼一陣之後，便丟下兩人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
「我說錯了什麼嗎?」采潔不可置信的說。

王經理聳聳肩。

一大早，張伯正在指示僕人修剪花園裏的草木，就看小進一臉悶悶不樂的走來。

「咦?今天不用上班嗎?」張伯見到小進大吃一驚。

「不對啊，小李不是才送采潔出門……。」

「張伯!不用再想了，是我沒去上班。」小進打斷張伯的話。

張伯囑咐僕人繼續修剪，然後把小進帶到一旁的長椅坐下。

兩人坐下後小進悶著臉不吭一聲，這和平常他整天話不停的模樣大相徑庭。

「怎麼回事?」張伯拍拍小進的手。

「唉。」小進往後伸了一個大懶腰。「煩啊。」

「上班煩?」

「也算。」

「不是好好的嗎，怎麼突然煩?」

「我更煩的是自己不爭氣。」小進垂著頭。

張伯聽到此心裏大概有了底，他不想責備小進，反而溫柔的摸摸小進的頭。

「張伯，我不是小孩啦。」小進害羞的說。

「對我來說你們都是小小孩。」張伯笑道。

「那有什麼打算嗎?」張伯問。

「張伯，對不起…還…。」

「不，你要對不起的人不是我，而是采潔吧?」

「有些事情你不知道，」張伯緩緩說著。「采潔這陣子每天下班回來就唸著你，一直說要想什麼方法讓你進步啊之類的，常常煩到晚飯也吃不下。」

「真的嗎?」這事是小進第一次聽到的。

「騙你幹嘛?采潔那孩子真的用了心，不過既然你不想接受，那也沒辦法啦。」

小進頭垂的更低，沈默了好一會兒都沒回話。

「張伯，我錯了。」總算小進抬起頭，臉上露出難得一見嚴肅的神情。

「那該怎麼做不用我教吧?」張伯笑著問。

「是，謝謝張伯。」小進堅決的回答。

張伯看著小進飛奔而去漸漸遠離的身影，不禁搖搖頭。

「現在的孩子啊……。」

張伯笑著。

「采潔!」小進一進入展示場就大聲叫著。

展示場內所有員工包含客人同時轉頭望著他。

采潔跟眼前的客人說聲抱歉之後，馬上小碎步的衝了過來。

「你…你要死啦!」礙於還有其他客人在現場，采潔小聲罵著。

「對不起!」小進突然來了一個深深的躹躬。

「你、你幹嘛啦!」采潔紅著臉急忙想把小進的身子拉直。

「對不起!」小進維持原來的九十度行禮姿勢。

「你起來啦…!」采潔死命的要把小進拉起來。

「好啦好啦，我原諒你，我原諒你可以了吧!」采潔無奈的喊著。

「你說的哦。」小進一聽到這句馬上立直身子。

采潔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小進，此時她心中真的不知該罵還是該笑。

「以後我會乖乖認真學習，真的!」小進正色道。

采潔望著小進的臉，理解似的點點頭。

「那我上班了!長官!」小進站直身子的喊著。

小進要進入辦公室打卡時，就看王經理倚在門口。

「她原諒你了，我可沒那麼簡單。」

小進一聽止住了腳步。

「昨天記曠職一次。」王經理挑了眉。「今天又遲到兩個小時，這些全部都要扣薪水。」

「沒問題，不過我保證你也只能扣到這兩次而已。」小進神采飛揚的說。

「最好是。」王經理露出一種微妙的笑容。

一定是，小進自己在心裏默許著。

「等很久了嗎?」美莉滿臉抱歉的問。

「不、不會。」

小欣搖著手。

這是間位於郊區的連鎖咖啡廳，往窗外望可看到一片綠油油的樹林，搭上藍天白雲的色彩，因此雖然位於交通不便的郊區，但總還是高朋滿座。

服務生過來替美莉點好咖啡及餐點，小欣卻一直望向窗外草地上奔跑的小孩默默無語。

「小欣……?」美莉有點擔心的問。

「啊?哦哦，不好意思。」小欣急忙轉回頭。

「你還好吧?」美莉問。

小欣垂下眼簾，其實真正該被擔心的人是美莉才對。

「……對不起。」

小欣低著頭吐出一句。

「今天找我來是為了這個嗎?我以為是女人間的秘密談心。」

美莉坦然一笑的搖搖頭。

「你真的沒事嗎?」小欣皺著眉。

美莉嘆了一口。「怎麼可能沒事?」

「不過事實就是如此，我強求也沒用，不是嗎?」

「總不可能我要明倫回到我身邊，他就會回來這麼簡單吧?」

小欣微微點頭。

「我上次問過明倫，他說跟你在一起很快樂，我想…這樣就夠了。」美莉淡淡說著。

「美莉……。」小欣忍不住滴下淚水。

「小欣，不要這樣，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。」

「謝…謝謝…你…。」小欣雙手掩著臉幾乎泣不成聲。

「不用擔心我，我會找到比明倫更好的男人。」美莉笑著說。

「屁啦，不可能。」小欣邊哭邊反駁。

「一定會~~!」

「不會啦!」

兩人說說笑笑起來，咖啡濃濃的香氣充滿屋內。

嚴寒的冬天終於過去，春日已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