淚水止不住的宣洩,子肖激動不已,神劍則是理解般的輕拍子肖的背。
「…。」神劍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口。
「總之我們先離開吧,別礙著人家做生意。」神劍扶起跪在地的子肖。
「嗯嗯!」子肖大力點著頭。
兩人找了間茶館坐下,子肖迫不及待的述說了他來此遇到的事情經過,神劍默默的仔細聽完,然後告訴子肖他來藥房是替李三的一個徒弟抓藥治傷,也幸好有此一舉,不然兩人也無法再遇。
另外他也說了來江南的目的。
「師父,您為了我…。」子肖聽到師父竟然專程來到此地探望他,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又要落下。
見子肖這個徒弟如此多愁善感,神劍不禁苦笑。
「對了!」子肖想起還在山上的馬爺。
於是子肖再將昨晚遇到的事給說了,神劍越聽眉頭越皺,好似對徒弟莽撞的行為感到不智。
「子肖,」神劍擔心的說。「你有這個助人之心為師很感動,但你不知江湖險惡,對方的底子也摸不清,這樣的行為實在有欠妥當。」
子肖哪懂什麼江湖險惡,他只知道執行師父經常說的教誨。
「幸好你沒跟對方真正衝突,不然吃虧的肯定是你自己,唉,早知如此,當初我就該先教你一些功夫,至少還可以自衛防身。」
神劍一面訓誡徒弟,另一邊又怨自己當初的想法不夠周慮。
「師父您別這麼說。」子肖連連低頭。「是徒兒愚眛,才學不到師父的半點皮毛。」
神劍再搖搖頭嘆氣,本來他以為一切都替徒弟安排好出路,誰知卻和當初設想完全不是這麼回事,他暗下決定,以後不論如何都要親力親為,不讓這類事再度發生。
之後兩人一起回到了山中小屋,遠遠望去就見小屋外有四、五個人圍著,子肖以為是昨晚那兩人叫人來尋仇,連忙快馬加鞭奔向小屋。
到了小屋外,只見馬爺和周老兩人呵呵的笑著跟他招手,子肖不明所以的下了馬,將神劍介紹給了兩位長者。
「哦哦,原來是神劍大俠,久仰久仰!」周老連忙上前和神劍搭著肩無比熱情。
「馬爺,這位是…?」子肖禮貌的問。
「是是,我都忘了,這是我故友,叫他周老就行。」馬爺開心笑著。
原來昨晚周老一見漢東青比預想中更高強,他想這事態危急,於是便和五名隨從先行離開,可是卻沒有直奔六王爺府,而是在附近躲了起來。
他知道漢東青將他們那大屋的情形回去稟報陳坤山後,陳坤山肯定會馬上派人急追,所以他反而來個緩兵計,待見到陳坤山的人馬派出後,他才慢條斯理的接著出發。
這樣一來,追兵追不到人就會急,越急就越趕,他們則在後面不急不徐的前進,因此兩者的距離會越離越遠,只要撐到了六王爺的地盤,屆時他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。
兵者詭道,況且周老是何等的老江湖,耍這點小計謀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。
就在路上的時候,周老他們發現了昨晚打鬥的現場,他依現場的痕跡判斷,一馬往回走,另一馬往他處去,另外,現場唯一見不到馬爺的屍體,他心念轉動,眼下不知馬爺的生死,一則可能是被陳坤山的人帶走,但目前又不可能往回頭找,那就賭一把往另一匹馬的方向尋去,他們一行人追到了子肖小屋外面時,正好見到子肖離開要上街,於是待子肖離開後,他便在屋內找到了馬爺。
這些事周老並沒說明,只簡單說了兩人是老鄉在此地巧遇。
神劍一直微笑以對,不過內心卻清楚不會是這麼簡單,只是對方既然隱晦不提,自己也沒必要去說破,還有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子肖目的以達,另外飛山派和金刀門的恩怨還有待處理,也沒多餘的心思再去插管他人之事。
於是馬爺便讓周老帶走照顧,雙方互別之後,神劍便帶子肖來到了飛山派。
這時神劍向李三提出一個不請之請,他希望能借住此地,由李三為主他為輔來教導子肖,此事可不得了,要知道一個門派之內從來只有一個主,從未聽聞有不同功夫的兩個武者共同存在,不過李三一聽直呼大妙,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功夫的優缺,早就想要神劍能來指點一二,現今有了這大好機會,他當然不會把這事往外推。
而且神劍並沒有喧賓奪主之意,門下所有事或對內對外都還是由李三作主,神劍只會在功夫上做出提點指導,其實也該說幸好李三為人豪爽,不然換成別人早就把神劍師徒轟出了門。
此約一定,子肖等於同時擁有了兩個師父,此等特別際遇也羡煞了其餘門人。
另一方面,陳坤山當晚追擊未果,讓周老和馬爺回到了六王爺府將信交到六王爺手上,馬爺和周老雖然與陳坤山的手下有過節,但為顧全大局也只得隱忍下來,而對六王爺來說,唯一的目的是得到陳坤山的金援,除此之外,一堆下屬為此喪命只當是成就他大業的必要犧牲。
陳坤山自然不可能乖乖就範,只是把柄被人捏在手上,此時又尚無計策來擺脫六王爺的束縛。
雖然他暫時聽話,但私底下不斷找尋解決的辦法,不然就算陳坤山家業再大,被六王爺需索無度的拿也得坐吃山空。
而子肖有了神劍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礎,再加上天生就適合的體格,他學起飛山派的硬派功夫進步神速,不出半年便使得虎虎生風威風澟澟。
同時間,神劍嘗試化解金刀門和飛山派的恩怨,但就如李三所言,雙方血海深仇已結下,要平息又何嘗容易。可神劍只能不斷的釋出誠意,希望兩邊都能和平相處,畢竟多一個朋友就是少一個敵人,不然如此相鬥下去又何時能了。
他兩邊勞累奔走但都未能有個結果,心力交疲可想而知,不過既以應允要居中協調處理,再苦也只能自行承受,這些經過子肖都看在眼裏,等於神劍用親身的經歷來告訴他身在江湖的辛苦和為難。
人在江湖就會遇到種種的無可奈何,這就是神劍老是喜歡隱居山林練功不問世事的主要原因。
不久,神劍在此落腳教授武功的事便傳進陳坤山的耳裏,他早耳聞神劍的大名,要不是之前苦無神劍的音訊,不然早早就請他來當入室之賓。
待他確定神劍目前身在飛山派後,就託人藉詞,想宴請李三及神劍至宅邸做客,神劍不認識陳坤山為何人,但李三當然知道陳坤山在此地的名氣,不過他和陳坤山素昧相識,也沒理由隨便接受人家的邀請,主要也是他不喜與大富大貴之人相交,怕惹人閒言閒語,於是便回絕了此次的邀請。
陳坤山被拒之後並不灰心,他也了解武人總是自命清高的固有心態,於是再出奇招,他以捐米捐糧為名義,再邀請李三及神劍共襄盛舉,這下李三和神劍便拒絕不了,只得和門人一起到場赴約。
見不到人是很麻煩,但人到了自然後續就簡單,陳坤山以商討如何進行善舉的理由邀兩人至宅裏,這提議正當,李三和神劍兩人心知這是陳坤山的託詞,但卻不明白陳坤山三番兩次的邀約原因為何也很難推辭,但無論如何,如果去了能讓善行發揚光大,何嘗不是美事一件。
何況就算此行有詐,以兩人的武功也絕對能夠應付,因此兩人最終還是答應。
陳坤山見兩人應允樂不可支,回到宅邸後囑人大肆張羅,幾乎把山珍海味全搬上了桌,李三是既來之則安之毫不客氣的大快朵穎,神劍則是冷靜的默默用菜,期間陳坤山不斷勸酒挾菜,但卻絲毫未提起善舉之事。
就在神劍快忍不住時,反而是李三先開了口。
「我說陳老爺,」李三大剌剌的吐了一根雞骨頭。「吃也吃飽了,酒也喝夠了,那捐米捐糧之事怎麼處理啊?」
「是是是,這事得大家硺磨硺磨。」陳坤山又往李三的酒杯裏倒滿了酒。
「好,這事我絕對支持,可要銀兩我沒有,要出人我手下隨時有一堆,我想陳老爺您是看的起我今天才會找我來,所以這樣吧,這事呢,就讓晚輩我去辦,您躺在家裏安歇即可。」
李三先把話給說死了,就等陳坤山如何反應。
「當然,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。」陳坤山堆滿笑容。「那我這兩天交待下人將米糧給購足了,到時就麻煩你來發放,你看這樣如何?」
李三以為陳坤山會推拖,想不到他竟順著將話說下去,這下反而換李三不知該如何反應。
「哦,是,沒問題。」李三只好跟著繼續接話。
「那這陣子可要多勞煩你。」陳坤山舉杯敬飲。
「好說好說。」李三跟著舉杯。
「所以…我想這陣子你應該比較沒時間,但我還另有一事相託,可能就只好請神劍大俠幫忙了。」
說到這兩人才恍然大悟,原來陳坤山一開始的目的便是神劍。
「我宅邸有請了人,但武功見識皆屬一般,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到神劍大俠的教導呢?」陳坤山一臉誠懇的請求。
「因為我聽人說神劍大俠不藏私在貴派教授武功,所以我也想請神劍大俠來此教導一番。」陳坤山接著說。
「蒙您抬愛,但這重任在下實在擔當不起。」神劍連忙推辭。
「是你客氣,這樣吧,選日不如撞日,我請手下來跟你學習學習。」陳坤山不待神劍回話,便請人將漢東青和義哥找來。
李三見神劍無法推辭的為難,便自作主張的提議。
「陳老爺,晚輩的功夫也不是極差,不如讓我和他們練練?」
「當然好!「飛拳李三」的名號在江南多麼響亮,這是他們兩人的榮幸!」雖然陳坤山滿臉的興奮,但他心底則想該如何才能再將神劍釣出來。
不料神劍卻一揮手。「不,李兄,既然陳老爺看的起,就讓在下來獻醜吧。」
漢東青聞言伸手一舉,往大院做了個請。
李三起身跟在後頭,他不知神劍為何突然改變心意。
「李兄,那使雙刀的人渾身血腥味,想必殺戮之人無數。」神劍悄聲的說。「一般人卻有此等經歷,必定不是好物,讓我來教訓教訓他。」
李三明白的點點頭。
至於陳坤山為何要先讓神劍試招呢?
很簡單,他是個生意人,從來只做有回收的投資,神劍的外號在江湖上雖然是頂頂有名,但他自己卻從未見過神劍的厲害,而不確定的生意他是不會做的,今天要逼神劍出手也是要先看看他是否有值得投資的價值。
若值得,那他會想盡千方百計把神劍找來,若不值得,那就知道了神劍不過是個徒負虛名的武者,無論結果如何,陳坤山都沒有什麼損失。
眾人來到大院,陳坤山和李三入坐後,神劍和漢東青兩人到了大院中間站定。
「今日榮幸請到神劍大俠到場指導,你們可要專心學習。」陳坤山大聲宣佈著。「還有,神劍大俠武功高強,你們可要全力以赴不可偷懶。」
照理說練習比武都是點到為止,可陳坤山卻故意給了神劍一個高帽子戴,主要也是要以此來測出神劍底子的高低。
「不不不,神劍你用三分力就好,我怕傷著主人家的手下就失禮了。」李三相信神劍的實力,所以故意說反話。
漢東青聞言臉色一變。「不需李門主擔心,此場比試我生死自負。」
說畢他雙刀一拔全身氣場暴漲,看來是將用盡全力拚鬥。
漢東青眼前的神劍正是名聞江湖的高手,而與高手對決本來就是他心所望,現在又加上李三的冷言諷語,他整個人蓄勢待發,只等陳坤山一句令下。
反觀神劍卻是神情泰然沉著,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絕世高手的風範。
神劍那態度令陳坤山捉摸不著,不過試還是得試,於是他大喊了一句。
「比武開始!」
始字音還未落,漢東青已如箭一般的撲出去,其速度之快讓李三都不禁乍舌。
更讓李三震攝的在下一瞬間,漢東青雙刀劇力萬鈞的往神劍砍去,但神劍只是輕輕拍擊雙刀的刀腹令其各分左右,漢東青整個人的中門便大開,他還來不及反應時,神劍的劍尖已直指向他的眉心。
「得罪了。」神劍輕描淡寫的一句。
漢東青臉部肌肉抽動,前陣子他才血戰多人戰勝有了莫名的興奮,如今卻一招未出便敗下陣,這屈辱無論如何都吞不下。
於是他身形一退不信邪的雙刀再度猛劈,這次還是換來同樣的下場,神劍再度將其雙刀擊開,毫不留情的又將劍尖指向他的眉心。
「認輸,並不可恥。」神劍眉間微皺,意即不老實認輸才讓人笑話。
漢東青再次受辱,但戰意也因此全消,他雙手垂了下來,憤憤的退回原位。
神劍的高底有了明證,陳坤山開心的大力拍著手。
「好!好!神劍大俠果然名不虛傳,我今日算是長了見識!好!好!」
「那位的話…?」神劍同時眼神望向義哥,義哥不由得一征。
「不不,他武功更差,出來也是讓我失顏面而已。」陳坤山現在沉醉在如獲至寶般的喜悅中,因此在外人面前毫不留情的辱罵底下人。
李三見義哥臉色脹紅,但又不敢多說什麼,不由得同情起陳坤山這些手下。
隨後李三和神劍拜別陳坤山離去,陳坤山幾乎是跳著走回宅邸,他內心現在只想著如何將神劍挖來的計謀。
但他卻不知道,此次的事對他將來會造成什麼樣悲慘的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