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夢似幻

<第二章>

「早。」森川手提著豆漿和鍋貼。

「學長早。」山本有氣無力的回道。

他拍拍山本的肩頭，回到桌位上看著滿桌的文件雜物，他隨手推至一旁清出一個空間，兀自吃起了早餐。

阿成在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，發現他後大叫一聲:「厚~~!」

辦公室內所有人都抬起了頭，阿成急忙摀住了自己的嘴，一臉尷尬的往他這走來。

阿成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，神情詭異的壓低了聲音:「學~~長~~。」

他繼續吃著早餐。「幹嘛?」

阿成手指著他晃了晃，發出一陣陣的奇怪笑聲。

總算他轉過頭看著阿成。「到底什麼事?」

阿成見他一臉不悅，到也不敢再胡鬧，他囁囁的說:「你昨天都沒回來辦公室啊?」

「嗯。」他咬了一口鍋貼。

「那…你…。」阿成欲言又止

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他怒道。

「沒有啦沒有啦，就昨天那個薄紗女生…。」

山本聽到薄紗女生椅子一溜靠過來。「什麼薄紗女生啊?哪間店的?」

他悶哼了一口氣說:「沒你的事!還有拜託讓我把早餐吃完好嗎?」

山本和阿成一聽同聲說:「哦。」

阿成起身溜出辦公室，山本兩手一攤回到桌位上。

兩人都離開後，昨天的情形慢慢浮上森川的心頭……。

「讓你久等了。」王麗珍再次打開房門。

森川下意識的往她身上瞄去，此時王麗珍已換了一套輕便的運動服，但這也代表他什麼都看不到，不知為何這讓森川有點失落。

王麗珍彷彿看穿他的心思。「很失望嗎?」

森川心虛道:「沒、沒有。」

才說完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失言，但又不知該回什麼，森川忍不住大力抓了抓頭。

「呃…王小姐。」他逼自己正色道:「請問你認識對面這位房客嗎?」

「你會不會問很久?如果要很久的話進來坐著說吧。」王麗珍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。

森川皺皺眉。「不，我想不太方便吧，在這裏就行了。」

「那進去對面說總可以吧?」王麗珍說著便做勢要踏進去。

「喂、喂，不行!」他急忙攔住王麗珍。「對不起，這是案發現場，妳不能隨意進入。」

王麗珍一臉狐疑的問:「你一直說調查案子，現在又說案發現場什麼的，到底是什麼事啊?」

以他身為警察的職業本能，森川打算先不要正面回答王麗珍的問題。

他頓了一下說:「因為有人死了，所以我們必需進行一些必要的調查程序。」

王麗珍還是一臉不解的望著他。

「好吧，」森川掏出隨身的筆記本及筆。「王小姐，我請教妳一些問題，也請妳全力配合我們的調查。」

「不配合行嗎?」

森川一聽又皺了眉。

「好啦好啦，你問吧。」王麗珍露出捉狹的微笑。

「嗯…。」他思索著怎麼開頭。「王小姐，昨晚我遇見妳的時候，妳說妳到南部出差三天，所以妳的意思是這幾天都不在這裡嗎?」

「對。」

「那有誰可以證明這件事?」

「我公司就可以啊，譬如說要出差都有差旅費之類的單據，還有我去拜訪的客戶也可以證明。」

「請問妳的職業是?」

「業務。」王麗珍又補了一句:「我們公司是做工程顧問的。」

「工程?妳是說蓋房子的嗎?」

「類似啦。」

「這個…。」森川問:「有需要到出差?」

「你阿呆哦，我們公司又不是只有在這裡才接案子，全省各地都有在推建案。」

「哦、哦、嗯嗯。」森川點點頭，那句罵人的話他則當做沒聽見。

「以上妳所說的這些，我向妳公司求證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?」

「說到公司的話……，我正好有個問題。」

「?」

王麗珍緩緩道:「我要遲到了。」

「啊，真抱歉!」森川連忙說:「不好意思擔誤妳的時間。」

王麗珍突然問了一句。「你開車來的吧?」

「對。」

「那好，換我擔誤你的時間。」王麗珍說:「等一下載我去上班。」

說完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，留森川一人在外面呆呆站著。

森川正猶豫著該怎麼辦時，王麗珍又打開房門。

「不准偷跑，等我。」

這回他看到王麗珍半截光溜溜的肩頭，顯然是已經脫下運動服上衣。森川在心中勾勒沒看到的身體曲線部份，但隨即甩甩頭，並為自己的邪念感到羞恥。

森川在門外等了十來分鐘，王麗珍才再度打開房門，她身著和昨晚遇見時差不多的衣服款式，同樣是俐落的西裝及窄裙，不同的是她把頭髮盤了起來，配上粗框眼鏡顯的相當幹練。

「走吧。」王麗珍經過他身旁時還帶有一抹清香。

一路上兩人沒多加交談，森川因為職業上的關係，開車總是又快又猛，平常載朋友常能聽到大呼小叫，不過王麗珍只是安靜的坐著，好似早已習慣這樣的開車方式。

當他用極些微的差距閃過不知第幾輛車的車尾後，王麗珍開口打破沈默:

「你再這樣開下去我就要七天後才能回家了。」

「什麼意思?」森川不解的問。

「往生的人都第七天才回家的。」王麗珍沒好氣的說。

森川馬上笑了出來，王麗珍則斜眼瞪著他。

「還是會怕嘛。」森川心裏唸著，但重踩油門的腳則放鬆了些。

「前面右轉。」

「便利商店那邊停就好。」王麗珍手指比了比。

王麗珍下車走沒幾步，又折回來敲了他的車窗。

「還有事嗎?」森川說。

「有啊，你在這等我一下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別廢話，等我!」王麗珍還加重了口氣，說完用小跑步的進了那棟商業大樓。

「喂…!」森川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，然後軟弱的垂了下來。

正當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聽話的時候，王麗珍又出現在他的車旁。

「走吧。」王麗珍不等他說開了車門便坐進來。

「去哪?」森川問。

「嗯…，我想想，肚子餓了，我們去吃飯吧。」王麗珍撫著肚子。

「吃什麼?」他居然還順著回答。

「日本料理，我突然好想吃生魚片哦。」

「哪一間?」

「我帶你去，開車吧。」

「哦。」他發動引擎。

王麗珍此時補上一句。「你好乖哦。」

森川心裏也想我何時他媽的變這麼乖。

「哇~~我快撐死了啦~!」王麗珍發出飽腹滿足的叫聲。

森川看著王麗珍拍自己小腹開心的笑容，目不轉睛完全的被吸引著。

明明看起來是非常有魅力的女人，但為什麼會做那些事情呢?森川在腦中不停的反覆思索。說是男女關係複雜也太誇張，但那做愛的次數之多又讓人不得不往性交易的方向想，其實森川的心中反而希望是性交易還比較讓他鬆一口氣。

可是王麗珍又有個正常工作，就算她工作的薪資不高，所以她必須從事性交易才能打平收支，但以她的條件及性交易的次數之頻繁來說，照理說也不會住在那麼寒酸的地方，甚至要住豪華的小套房應該也不成問題，好吧，就算真的以從事性交易來說，客人應該也不喜歡她現在住的地方吧?

她現在住的地方既不方便又小，搞不好客人本來有的興緻還會因此打消，可是那些男人卻絡繹不絕一點也沒少過，難不成她有「特殊」的功夫能讓男人忘不了?但就影片上來看，王麗珍的外在條件是令人銷魂，不過並沒有看到什麼很「特殊」的服務，甚至要當成一部A片可能都還不夠格，許多不解的問號在森川腦中盤旋。

「喂?喂?」王麗珍手在他眼前揮舞。

「啊?什麼?」

「你老人痴呆了嗎?想什麼想到出神啊?」

「沒有，工作的事。」

「是~~嗎?」王麗珍拖長尾音。「你在想我早上沒穿內衣的樣子吧。」

「啊?」森川大力抓抓頭。「沒、我不是想那個。」

「妳不要亂說。」他抓起杯子吞了好大一口的冰水。

「哼，沒有嗎?」王麗珍輕咬著手指。「喂，你說我那件睡衣好不好看?」

「好看，可是太透明了。」森川不假思索的回答。

「厚~~~!!」王麗珍大叫:「你還說你沒在想?」

「不是、我……。」森川一時驚慌失措不知如何回答。

「哈哈哈哈哈。」

「你怎麼那麼正經啊?我跟你鬧著玩的。」王麗珍的笑聲引來了餐廳其他客人的注目。

「好了、好了，你小聲點。」森川覺得自己滿臉通紅。

「好啦，可是鬧你真的很好玩耶~~哈哈哈哈哈。」王麗珍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。

眼前的狀況令他不知所措，但又不知該如何停止，森川傻傻看著王麗珍笑彎了腰而不知該怎麼辦。

總算王麗珍停止了笑聲，她從手提包抽了兩張面紙拭著眼角的淚，這時他才注意到王麗珍的包包是名牌而且索價不斐，不過這好像不能代表就是有性交易的情事，況且年輕女人有一兩個名牌包並不為過，總不能說一般人有名牌包就是從事特種行業吧?森川不知不覺的在心中為王麗珍找尋解釋而不自知。

「你又晃神了!」王麗珍叫道。

「哦，唉，工作的事。」森川苦笑著。

「好了，王小姐，飯也吃完了，沒事了吧?」

「嗯…我想想。」

「不好意思，我還有工作…。」森川苦著臉道。

「誰沒有工作啊，我為了你特地請假的耶。」

「不是吧?」森川一臉無奈。「王小姐，我沒有要妳請假啊。」

「唉呀我不管啦，反正我請了假你就要陪我。」

這什麼歪理?森川不解的抓抓頭。

「反正差不多要六點了，你現在回去也沒什麼可做了吧?」王麗珍說。

他一聽才驚覺時間真的不早，想不到一晃眼整天就這麼過去，除了早上問了王麗珍一些無關緊要的訊息之外，森川今天幾乎沒辦到什麼正事，然後想到牛哥還生死未卜，山豬後事該如何處理也一團亂，而他卻和一個女人虛晃了一天，一股自責的歉意不禁由然而起。

「我說啊，」王麗珍咬著吸管。「人一直緊蹦總有一天會發神經的。」

「為何不偶爾放鬆一下呢?」

「地球總不會因為你一天不做事就不轉了吧?」

森川默默聽著，王麗珍說的也不無道理，尤其最近這陣子的事情是多了點雜了點，放縱一下也不算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吧?

「謝謝。」他說。

王麗珍笑而不答的望著他。

「接下來去哪玩?」王麗珍歪著頭睜大了眼。

「呃…。」雖然剛剛才有放鬆的念頭，但王麗珍這麼一說又讓他皺眉。

「唉呀!」王麗珍大力一拍他的肩頭。「你是不是男人啊?」

森川心念一轉，玩吧玩吧，今天就給他放縱一天。

王麗珍見狀，不待他回答便拉著他出了店門。

後來他們找了間酒吧喝了個大醉，還續攤到KTV唱了兩小時的歌，再後來還去了什麼地方他不復記憶，隔天當他一早起來的時候，王麗珍身無一物的綣曲在他懷中。

「學長!學長!」山本的聲音在他耳邊叫著。

「啊?什麼?」森川從昨日的回憶中回過神來。

「老頭叫你啊!」山本比了比組長室。

他轉過頭發現組長正叉著腰。

「搞什麼鬼啊!叫你沒聽到嗎?」組長扯開了嗓子。

「是、是。」他放下手上的豆漿急忙起身。

一進組長室，迎面而來的是濃濃煙味，森川皺眉，組長一坐下就又點了煙。

「老大，少抽點。」他說。

「與其擔心我的健康，不如多擔心你手邊的案子。」

森川抓抓頭。「有啊，我正在整理。」

「剛剛，」組長吐了一口煙:「局長打電話來。」

「說一天之內我們這個轄區就有兩件案子上了頭版。」

「還問我是不是想出名。」

「又說為何不乾脆一次把社會版全佔了。」

「你他媽的還在跟我說正在整理!!」

接下組長到底說了什麼他也沒仔細聽，大概就是囉哩八嗦的碎碎唸及組長年輕時的英勇事蹟，比如以前的警察為了追犯人幾星期沒洗澡，現在的警察一天沒洗澡就跑去投訴之類的屁事。森川不停的點頭應付，直到組長要他滾出房間。

先不管上級長官無聊的尊嚴及面子，身為警務人員，確就是要破了案才能給大眾一個交待，森川將案發現場照片一張張的翻著，山本在一旁看他頭都快抓破了覺得好笑，過來拍拍他的肩膀。

「學長，別想那麼多，一步一步來吧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我要吃泡麵，要不要幫你泡一碗?」

「不用，我早餐都還沒吃完……。」

瞬間，他腦中閃過一些什麼。

森川快速的翻著一桌散亂的照片，泡麵…泡麵…，有了!

他將其中一張有泡麵的照片抽出來。

「對啊……泡麵，可是這房間沒有熱水壺啊?」

森川重新檢視案發現場的所有物品，別說熱水壺，連最簡單的電湯匙都沒有，而整個四樓除了外面走道放了簡單的打掃工具，除此之外空無一物，要說被害者到三樓跟房東弟弟借熱水也不太可能，房東弟弟的脾氣任誰都受不了，走到一、二樓跟房東借同樣奇怪，而且再怎麼樣總不會用浴室的熱水來泡麵吧?

因此，被害者跟其他三個房客借熱水最有可能，這樣一來被害者和其他房客的接觸肯定不少，或許還可從中查到什麼線索。想到這他精神大振，正好山本端了泡麵走回來，森川興奮的對山本說聲謝謝就衝出門，留下一臉呆然的山本。

青年在房間不斷的翻箱倒櫃，口中還唸唸有詞。

「奇怪，我專題報告的資料光碟到底放哪去了……?」

青年胡亂的找了一會兒，終於放棄般的癱在床上。

「完蛋…找不到資料我怎麼上台報告…。」

過了半晌，他從床上跳起來。

「不行，現在重做資料也來不及了，非找到不可。」

青年不死心的重頭翻了一次，書櫃、抽屜、床頭，任何可能的地方他都仔細的搜尋，找到後來甚至連床墊這種不可能的地方他都翻起來，想不到就在他把床墊翻起來之後，他看到了四片光碟。

「這什麼東西?」他對這四片只寫著日期的光碟納悶著。

「啊!我知道了，一定是哥藏起來的A片。」

他往房門外探了探，母親在樓下煮菜正忙著，父親和哥哥都還沒回來，樓上只剩他一人。

青年輕輕的將房門靠上，電腦開機後他將其中一片光碟放進電腦，青年先查看光碟的內容物，檔案名稱看起來像是日期，格式是影片檔沒錯，他為自己猜測之準確感到得意。

「嘿嘿，不知道哥都看哪一國的A片。」

他將滑鼠游標移到了影片播放器並點了播放的按鈕。

影片播了數分鐘後，青年低聲驚呼著。

「哇塞……酷耶，本土偷拍的居然還是這麼辣的正妹…。」

他將光碟退出之後，又塞了另一片光碟繼續播放。

等四片光碟大致上都瀏覽過之後，他不禁嘖嘖稱奇。

「太屌了，這真的太屌了。」他取了書櫃上放著的一桶空白光碟片。「這種好康的一定要讓阿賓那些傢伙瞧瞧。」

接著他熟練的操作燒錄程式，將四片光碟的內容全複製了起來。

「明天阿賓他們看到這個的表情，哈哈，一定超屌的。」

他將原本的四片光碟又塞回床墊下，開心的拿著複製好的光碟回到自己的房間，原本要找報告光碟的事早已拋在腦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