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夢似幻

<第三章>

山本輕輕挪開懷中的凱莉，床上還隱隱傳來昨晚激情的體味，他望向牆上的時鐘指著十點半，山本「幹」的咒罵一聲，待會又要挨罵了。

「我上班了。」山本在凱莉耳邊輕語。

「嗯…。」凱莉翻了個身又沈沈睡去。

山本租屋的地方離警局不遠，今天他心情還不錯，油門多踩了一些，不到十五分鐘便來到警局。

進了七組辦公室後，山本見到一群學長學弟圍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什麼，他靠過去想瞧個究竟。

「哇塞!這美眉超正點!」「可惜鏡頭是固定的。」「偷拍的你還想怎樣?」

一群人討論的相當熱烈，山本要很努力的才能擠進人群，他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，這一瞧不得了，大家居然正在看王麗珍被偷拍的影片。

「喂喂喂，各位學長學弟!」山本連忙擠到電腦前一手遮住螢幕。

「山本你幹嘛!」「走開!看不到了啊!」山本的舉動令所有人大為不滿。

「不是不是，」山本急著解釋:「這是證物不能亂來!」

一位稍胖的刑警叉著腰:「什麼證物?這從網路上看到的。」

「網路?」山本轉頭望向電腦螢幕。

坐在電腦前操作的警員回說:「對啊，不信你看，昨天才放上來的影片，熱到發燙，點閱數是今天第一名。」

那警員打開網頁連結到時下年輕人下載盜版影片的論壇，然後選擇成人區，點開一則名為「超辣真實本土自拍1-4集」的討論串。

山本看著那則討論串的內容，裏面有王麗珍被偷拍的影片內容預覽圖，還有下載的連結，這讓他感到不解，照理說這影片應該只有被害人才有，可是影片光碟和電腦全被他們帶回警局，就算另有留底，但被害人早已經死了，又怎麼能將影片放上網路?

「不可能啊…。」山本不斷撫弄著臉。

「什麼不可能?快點走開不要擋住畫面。」另一個刑警不斷揮著手。

「不，」山本難得正經的說:「學長，詳細情況我一時也很難跟你們說明，但這千真萬確是命案的證物。」

接著山本跟操作電腦的警員說:「學弟，這影片的來源大有問題，你幫我查查看是誰把這影片放上網的。」

「可以，但如果ip位址是來自國外的我就沒辦法了。」

「那不管，反正你查就對了。」

「山本，再讓我們看一段吧?」肥胖的刑警哀求著。

「不~~~行!」山本表現的非常堅決。

此時森川正好進來辦公室，山本連忙迎上前。

「學長，來來來!有怪事!」

「什麼?」森川問。

「那女人的偷拍影片被放上網路了!」山本急道。

森川一聽傻了眼。「你說什麼?」

「王麗珍的影片被放上網路?怎麼會?」森川抓著山本的肩頭。

「是真的!你來看就知道了。」山本把森川拉到電腦前。

年輕的警員將剛剛的網頁打開重新操作了一遍，森川無法理解的用力抓了頭。

「這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一連串的疑問在森川腦中劃過。

此時森川心裏擔心的還有另一件事，如果王麗珍知道她被偷拍的影片讓人放上網路，這會對她造成何種的傷害?森川再仔細思量，目前手上還有一宗命案正待解決，命案和王麗珍的重要性本來不能相提並論，可是王麗珍現在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份量，兩邊對他來說都是無法輕易割捨的。

森川處理事情總是靠一股毅力來解決，不過這次真的讓他感到不知所措。

遠離市區來到郊區，常見的景像是一片的好山好水，還有金錢所堆積起來的各式華麗豪宅。

凱莉刻意在目的地前兩條街下車，她慢慢步行至一間西式的透天別墅，正要按門鈴時，碩大的鐵門已應聲開啟。

她穿過種滿花草的庭園，豪宅的主人並沒有強加許多不自然的景觀設計，簡單卻更顯品味，但凱莉顯然不懂留白的美感，雖然已經來過數次，她老覺得應該要擺個噴水池或雕像之類的才夠氣派。

於別墅門口佇立的中年男子一臉笑意。

「來啦?」

「嗯。」凱莉回應著。

中年男子挽著凱莉的手一同進入屋內，然後遞給凱莉一杯冰涼的飲料。

「好冰哦，嘻。」

凱莉在他面前總會感到某種說不出來的刻意。

「對不起，本來是要約在市區的，不過後來想想，有些事在人多口雜的地方談不適當，是吧?」

中年男子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。

「沒錯。」凱莉大力點著頭。

「關於昨晚妳所說的事…，」男子馬上切入正題。「可不可以再詳細點的說給我聽?」

「嗯、嗯。」凱莉將口中的飲料一口吞下。

「就昨天我去洗頭的時候啊，排了很多人…。」

中年男子做了個手勢。「說重點就好。」

凱莉低著頭「哦」了一聲。

「…就本來我九點要進店裏，可是因為洗頭拖到時間，等我到的時候，就聽到金副總和山本講你那個毒品的事情。」

「什麼我的毒品?」中年男子的臉色瞬間變的鐵青。

「啊…啊，對、對不起。」凱莉雙手不斷揮舞。

「……抱歉，我有點激動，沒事，妳繼續說。」

「嗯嗯，就山本問金副總……。」

接著凱莉把昨晚所聽到兩人的談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那男子聽。

中年男子將杯中剩餘的酒一乾而盡沈默不語。

屋中的氣氛凝重，凱莉不敢亂說什麼，只好眼珠滴溜溜的四處轉啊轉。

「好。」男子打破沈默。

「謝謝妳告訴我這些事情，我有些事要處理，妳先回去吧。」

「哦……。」凱莉不太情願的起了身。

「怎麼了?剛嚇到妳嗎?」男子又恢復滿臉的笑容。

「不是啦…是那個…。」

「啊啊啊。」男子恍然大悟。「名牌包?是吧?」

「放心，我會請人給妳送去，這樣妳連出門跟人擠都不必了，好不好?」

凱莉達到目的後興奮的不斷點頭，開開心心的扭著屁股走了。

待凱莉一出門，男子撥了電話。

「是。」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應答。

中年男子說:「我想，我們有些信任的問題需要解決。」

「是。」

「你先過來，我們好好討論一下。」

過了不到半刻，一名身著運動服戴棒球帽的年輕男子來到門口。

中年男子將他迎入家中，兩人就著室內的小吧台細聲討論著，很快的兩人達成決議，中年男子替年輕人倒了一杯酒。

「好酒。」年輕人說。

「好酒只給值得喝的人。」中年男子答道。

年輕人喝了一口。「這事什麼時候處理?」

「越快越好，下星期還有一批貨要進來。」

「明白，明晚如何?」

「明晚…，好，就明晚。」

年輕人向中年男子舉杯，兩人一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
山本接到森川的吩咐來到頂樓命案的現場，正要往樓上走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。

「喂。」

「學長，你要我查的ip找到了。」

「從哪裏來的?」山本問。

「本地的，就在北區。」

山本「嗯嗯」的應著，他說:「好，你派兩個人去看看。」

「有消息再告訴你。」

掛了電話之後，山本順著階梯往上，正巧有兩個人從樓上走下來。

「喂喂喂，等一下。」山本攔著正要往下的兩人。

「你們是誰?」山本不客氣的問。

「那你又是誰?」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反問。

「我是警察。」

「證件。」問的那人伸出手。

雖然山本一臉的不爽，不過還是將警察證掏了出來。

那人接過證件瞧了半天。

「我們是這裡的房客。」

山本將那人手中的證件一把搶回。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「有必要這麼兇嗎?」

「少跟我廢話，什。麼。名。字?」山本一字一字的問。

「你態度這麼差幹嘛?你警員編號多少?我要投訴你!」

「喂，別這樣。」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男子拉了他的手。

「我是住a5的李生全，他是a3的林國安。」李生全說。

「早配合不是很好嗎?」山本小聲的加了一句「犯賤」。

「喂!你說什麼?」林國安怒道。

「好了好了，少說一句，」李生全夾在兩人中間。「警察先生不好意思，我們還有事要忙，不擔誤你的時間。」

「那正好，你們不用忙了。」山本斜眼瞧著兩人。

林國安一愣。「什麼意思?」

「因為我就是來找你們的。」

李生全和林國安互看了一眼，山本則是望著他們露出一臉的奸笑。

森川駕著車來到王麗珍上班的大樓，停好車後他撥了電話。

「喂，我在樓下。」森川說。

「樓下?你在哪邊樓下?」王麗珍問。

「你們公司啊。」

「神經，我又不在公司。」

「怎麼了?才兩小時不見就想我了哦。」王麗珍笑著說。

「不是，我…有事跟你說。」

「幹嘛，弄的好像很嚴重。」

「嗯…電話裏說不清楚，你在哪我過去找妳。」

王麗珍報了地方，森川記住後疾駛而去。

經過四、五個路口後，森川遠遠看到王麗珍站在路旁，他將車停妥後喚王麗珍上車。

上車後，王麗珍見森川臉色凝重，於是收起笑容的問「到底怎麼了?」

森川沈默了一會兒，他思考著該如何開口。

「……其實，有件事我早就應該問妳的。」森川低著頭說。

「妳是不是曾經和很多男人上床?」

森川雖然不願還是開口了。

王麗珍聽了之後身體有輕微的顫動，但她沒有做任何回答，只是默默的看著森川。

「有嗎?」森川接著問。

王麗珍轉頭望向車外，她嘴唇掀了掀似言又止，然後下定決心般的吐出一個字:「有。」

森川的雙眉糾結在一起，他停頓了一會說:「你怎麼不問我怎麼知道的?」

「我知道。」王麗珍撥了髮前的瀏海。

森川對著王麗珍投向一個詢問的眼神。

「你在阿義的房裏看過影片對吧?」

「你知道被偷拍的事?」森川大驚。

「當然知道。」

王麗珍接著說:「因為那就是我叫阿義拍的。」

森川張大了嘴，活像被人塞了一隻青蛙在喉嚨般。

「你們兩個都不用上班嗎?」山本問。

「當然要。」林國安說。

「那為什麼，我想想…，這個下午的時間會在家啊?」

相較於山本的輕挑，李生全和林國安則表現出一種不安感。

李生全回說:「因為我們有事。」

話才一出口，林國安便狠狠瞪了李生全一眼。

「哦，有事?」山本歪著頭問:「什麼事呢?」

「做什麼事都要跟你們警察報備嗎?」林國安不滿道。

「是不用啦，不過如果是跟命案有關的，那就要老實跟我們說了。」

山本說畢用眼光掃過他們兩人，李生全不自覺的縮了身體，山本一看到這種反應，他就知道該先從誰下手。

「李生全!」山本突然大叫一聲。

李生全被山本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跳，他的身體甚至開始顫抖了起來。

「你有沒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?」山本叉著腰緊盯著他。

「沒、沒、沒有。」李生全整個人幾乎快躲到林國安的背後。

此時林國安往前一站，他道:「警察先生，你到底想幹嗎?」

「騷擾我們老百姓很好玩嗎?」

「我在做正經事，誰在跟你們玩?」山本也不示弱的往前一站。

林國安不自主的退後一步，但他還是強作鎮靜的說:「你…你說有正經事，那也要照規矩來，我不認為你現在這樣是合法的程序。」

「哦?要跟我講規矩?」山本一個挑眉。

「好，那就請兩位跟我回警局配合調查，這樣最合規矩了吧?」

林國安聽完一臉鐵青，李生全則已經完全躲到他的身後。

山本正要再開口，手機鈴聲響起。

「你們兩個給我乖乖的不要跑。」山本一手指著兩人另一手接起電話:「喂。」

「學長，ip的事有消息。」

「你說，我在聽。」

「有找到一個年輕人，現正帶他回警局。」

「好，等我回去。」

「嗯。」

山本掛了電話對著兩人說:「算你們好運，我現在有事，不過我還會再來找你們的。」

「你們最好乖一點，不要給我搞什麼狀況。」山本臨走前還丟下一句。

待山本一走遠，李生全扯著林國安的衣服不斷的問:「怎麼辦怎麼辦?」

林國安自己也是一身的冷汗，他腦中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