座落於熱鬧市區的「雪芝琳」是知名酒店,政商名流在此進出時有所聞,黑道兄弟談地盤利益分配也聚集在此,坊間的傳聞說「雪芝琳」的幕後老闆白道黑道都有,因此不論出了什麼事都風吹不動炮轟不倒,出名的程度連其他縣市的酒客都經常遠來朝聖。
山本在包廂內抖著腳不耐煩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,投影布幕播著過時的歌曲公帶,一曲曲訴說著愛情的無奈與悲悽,山本最討厭這種類型的歌,他認為如果那些美麗的女歌手還要為愛所苦,那一般女生不早就去跳海,上酒店對山本來說就是要爽要解放壓力,還有最重要的,在女人身上得到肉體的滿足。
山本熄了煙之後按下服務鈴,年輕的服務生老練的進來問候,山本問:「凱莉怎麼還沒來?」
「拍謝啦,山董,她馬上到,已經在路上了。」
「酒先幫你上好不好?」
山本不耐煩的一揮手。「好啦,你看著辦。」
「老樣子加冰塊加話梅?」
「嗯。」
「馬上來。」
服務生才轉身出去,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晃了進來。
「唉唷,山董~~。」女人故作嬌態的喚,坐下後就緊挨著山本。
山本下意識的退縮,女人花名叫金花,是這間酒店的副總兼店長。
金花察覺山本的身體語言後,輕輕捏了山本的臉頰。
「哼,不給人碰是不是?小氣巴拉鬼。」金花怒嗔。
「不是啦,妳老公是什麼人物?我可得罪不起。」山本藉著點煙挪開兩人的距離。
「怕個屁!」金花也點了煙。「不就是個死鬼有什麼好怕的?」
「哦哦,這是你說的,我可沒說。」
「你們這些條子哦,就是欺善怕惡!不就一個立法委員到底有什麼好怕的?」
山本瞄了她一眼,本來想說些什麼的又閉上了嘴。
「不跟你扯這個,」山本說:「凱莉今天怎麼這麼晚?」
「她啊,說什麼洗頭的人很多,多等了一下。」
「哦。」
「對了!」山本突然想到了什麼。「上次差點被你害死,你不是跟山豬說那些藥頭是小角色,怎麼有帶鐵仔?」
「我啊知?給我消息的人就這麼說的。」
「金花大姐頭啊,我拜託你行行好,因為這件事山豬掛了,牛哥還沒脫離險境,你不知道我們被釘的滿頭包…。」
「好好好,你別說了。」金花打斷山本的話。「我知道啦,下次問清楚行了吧?」
「妳不了解這事的嚴重性,這次上面的長官…。」
山本正要再說的時候,包廂門口傳來敲門聲。
進來的是一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,除了稍濃的妝及過重的香水味,基本上是外形還不錯的女人。
「唉唷,我說凱莉啊,」金花起身道:「妳再晚來一分鐘我就要代替你幫山董吹喇叭了。」
「你說什麼啊?」山本笑了笑。
「好啦,不擔誤你們小倆口行房,我先出去忙了。」金花擺擺手便轉身離開。
「不好意思啦。」凱莉坐下後整個人貼上山本。「今天洗頭的人好多,我等的快瘋掉。」
「那下次就不要去那間嘛。」
「沒辦法啊,因為我有買洗頭券,還有二十幾張耶。」
「對了,你剛剛和副總在聊什麼啊?」
「沒什麼,隨便哈啦而已。」
「搞神秘厚~~。」
「沒啦,你不要亂說。」山本將煙捺熄。
「酒怎麼還沒來?」
「對啊,我幫你催一下。」
「太好了,來吧!」山本作勢要脫下褲子。
「是催酒不是吹你的喇叭啦。」凱莉撒嬌式的捶了山本胸口。
凱莉走出包廂跟服務員交待了幾聲,然後她走進店內小姐專用的公廁,確認四下無人後拿出手機撥了電話。
「喂,在忙嗎?」凱莉問。
「還好,你說。」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性聲音。
「剛剛我聽到山本和金花在談前天那件販毒的案子。」
「是嗎?」
「原來是金花把消息放給山豬的。」
「金花?」男人的聲音帶著驚訝:「等等……我們見面談吧。」
「你先幫我看著,有什麼消息再通知我可以嗎?」男人說。
「我知道啦…然後哦,我想啊……。」凱莉欲言又止。
「還有事嗎?」
「沒有啦…就上星期啊,我看到一個手提包好漂亮的說…。」
「哦,我懂了。」男人說:「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,順便帶你去買好不好?」
「好啊好啊。」凱莉興奮的回答。
「那就這樣了,見面聊。」
「嗯,那明天見哦。」
凱莉收線後還雀躍不止,那全國只賣十個的限定版手提包她肖想好久了,這是有錢還未必能搶到的精品,不過只要是那男人的話,一定有辦法幫她拿到手吧,她想。
回到包廂後,山本已經自顧自的喝起來,她殷勤的幫山本倒酒遞菜,山本沒錢也沒勢,唯一的優點是對她還算不錯,另外,性能力是她遇過的客人中屬一屬二好的,每每總是搞的她第二天幾乎下不了床,本來以為就這麼過日子了,想不到自從勾搭上那個男人後,整個世界都有了極大的變化。
首先最大的改變當然是收入,以前一個月拚死拚活的喝酒和陪男人上床,了不起也就那麼十來萬,結果她第一次和那男人上床,男人離開的時候隨手一丟就是十萬,以前看其她姐妹遇到有錢老闆總是萬分羡慕,現在這種好事總算輪到她,而且還是個有錢又有權的大金主。
不過,那男人私底下做的事和他表面的身份相差很多,當然她管不著,反正來店裏消費的那些客人,八成以上哪個不是殺人放火的,而且既然做了小姐,還不就是要錢而已,難不成來找真情?
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,她一口吞下眼前的酒。
森川重回到案發現場,他一一的敲了另外兩位房客的門。
其中一間房沒反應,另一間上頭標示為A5的房門則打開。
開門的男人盯著他看了半晌。
「幹嘛?」男人問。
森川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核對著,他問:「請問你是李生全嗎?」
男人沒承認也沒否認,只是一臉狐疑的望著他。
「哦,不好意思,」森川從懷中掏出警察證。「我是刑警。」
男人仔細看了證件後點點頭。
「我是。」
「李先生…」他問道:「A1的事情你知道嗎?」
「嗯,有聽房東弟弟說過。」
「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。」
「怎麼了嗎?」
「我請教一下,你認識住在A1的陳鴻義嗎?」
「嗯。」李生全回答:「阿義常會來跟我借熱水泡麵。」
果然,他心中的疑問少了一個。
「你跟他熟不熟?」
「還好吧,阿義跟我借熱水時都會聊一下,後來知道他電腦蠻熟的,我電腦有問題就會請他幫忙修理。」
「嗯…除此之外,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互動?」
「你指其他的互動是什麼?」
「譬如說會不會一起出去玩之類的。」
「嗯…,」李生全手托著下巴:「有一次我找他跟朋友去唱歌,可是他酒量差一下就喝醉了,後來再找他就不去了。」
「他工作的事你清楚嗎?」
「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在大賣場吧?」
森川點點頭,思索著其他的問題。
「其他的房客呢?你也都認識嗎?」
「都還好,因為我是住這裡最久的,基本上碰到都會打招呼。」
「這間…」森川指著A3的房門。「林國安?」
「嗯。」李生全點頭。
「他是不是好幾天不在家?這兩天我來好幾次都碰不到他。」
李生全看了那房門一眼說:「不是吧?早上要出門的時候我才碰到他。」
「早上?」森川皺著眉:「我昨天早上就來過。」
森川繼續道:「我敲過你們的門可是都沒人應我。」
「哦…這樣啊,大概是沒聽到吧。」李生全有些慌張。
「請問你工作的時間是什麼時候?」森川接著問。
「我上班時間這跟件事有什麼關係嗎?」李生全突然提高了聲調。
李生全的反應讓他感覺不對勁,森川心念一轉打算先不動聲色。
「沒有,不好意思是我多問了。」
「我們警察的職業病就是這樣,請你不要見怪。」
「沒事了吧?」李生全退回房間半掩了房門。
「沒事,不打擾了,謝謝你的配合。」
李生全隨即關上門,森川來到A1這間案發現場稍微查看了一會,然後回頭看了A3及A5,依稀聽到房內傳來說話的聲響,但他沒理會便下了樓。
彷彿確定他已經下樓之後,A3的房門打開了一道門縫,住在A3的林國安悄悄的走到樓梯邊窺視,確認後他來到A5的門口小聲的敲了門。
A5的門馬上打開,李生全滿臉的慌張。
林國安做了個手勢要他冷靜。「你先別急。」
「我只是搞不懂,你怎麼會把我們早上遇到的事告訴警察?」
「不、我是不小心順口就……。」
「好啦,我不是怪你,但下次他再來的時候,你可別亂說話懂嗎?」
「這…,」李生全急切的搓著雙手。「我們不會有事吧?」
「當然不會。」
「只是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來做,好不好?」
「嗯嗯。」
李生全突然想到什麼的問:「房東弟弟那邊沒問題吧?」
「他那邊你放心,他知道分寸。」
「這事曝了光,對誰都沒好處是不是?好了,反正你別慌就是。」
兩人又小聲的談了幾句便各自進了房間。
森川從三樓的暗處走出來,兩人的談話他聽了大半。套句電視上常看到的一句話,這案件顯然並不單純,他想。
稍晚森川回到家中,王麗珍早已醒來,她僅著內衣褲雙腿環抱的在客廳看電視,完全沒有一般女生會有的拘謹。一開始森川還刻意的避開目光,後來發現王麗珍根本把他當成空氣,森川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感到可笑。
森川回房換了輕便的衣服,然後環視了家裏四週,該洗的衣物還在,碗盤放在水槽動也沒動,甚至還多了空的泡麵碗,他苦笑著來到王麗珍的身邊坐下。
「我以為妳會像電視裏的女生一樣幫我打掃家裏。」
王麗珍眼盯著電視頭也沒回的說:「你怎麼會這麼認為?」
「嗯…一般女生不是都這樣嗎?」
「你覺得我像一般女生嗎?」
森川沈默了一會。「是不像。」
「那就對了。」
王麗珍沒再說話,電視正播著韓劇,森川無聊的抓抓頭。
「餓了吧?我們去吃飯。」他說。
王麗珍沒反應,森川又說了一遍,她突然轉過頭來。
「昨晚的事我都記不得了。」
森川一時語塞。「昨晚的…什麼事…?」
「我們是怎麼做愛的我都忘了。」
雖然森川不是小男生,但這麼直接的被女人問還是第一次,不知該怎麼回答的他抓抓頭。
「不如趁我們現在都清醒的時候再來一次?」王麗珍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。
森川還來不及回答,王麗珍已整個人跨坐到他身上,她的雙唇跟著貼上,濕潤的舌尖就從他的齒頰中滑入,森川無法抗拒只好配合著王麗珍的動作。
一陣雲雨之後,王麗珍嬌喘的低呼:「我…記起來了…。」
「記起什麼?」
「你昨天…也是掐的我胸部好痛…。」
「真的嗎?對不起。」
「沒關係,再來一次就原諒你。」
森川雙手一攤苦笑著。
青年難得起了個大早來到學校,他在校園中四處搜尋著熟悉的身影,遠處兩個青年悠閒的走著,青年一見便迫不及待的往那兩人奔去。
「阿賓!小安!」青年邊跑邊喊著。
名為阿賓和小安的兩人聽到叫喚後停了腳步,兩人看著青年氣喘喘的來到他們面前。
「第一節課還早啊,你急什麼?」阿賓笑著說。
一旁的小安見狀便說:「阿樹肯定是報告沒做完要跟我們求救吧?」
阿樹還喘著氣就忍不住回嘴:「屁…屁啦,現在誰…還管那個鳥報告?」
「哦哦,你有夠屌的啦!」阿賓大聲稱讚。
「阿樹,我們三人之中你算最危險的耶,真佩服你的勇氣。」小安附合著。
「不是啦,你們聽我說。」阿樹從背包拿出那四片光碟攤在兩人面前。
「知道這是什麼嗎?」阿樹拿著光碟在兩人面前晃了晃。
「報告的資料?」阿賓一臉呆然。
阿樹一副遇到白痴似的嘆氣搖搖頭,然後用極誇張的音調嚷著。
「這是我見過最棒的本土自拍!」
原本以為會得到歡呼及掌聲的阿樹卻得不到任何反應,面前的兩人一言不語,並且還以無可救藥的神情望著他。
「不是啦,我說樹哥。」阿賓一隻手搭上了阿樹的肩頭。「網路上每個自拍都號稱是最棒的,但哪個不是看不清楚不然就難看到爆?是不是?」
「而且現在重點根本不在自拍吧?樹哥啊,再過不到三十分鐘就要報告了耶,還是你要跟教授報告這個…什麼鬼自拍的內容?」小安接著說。
阿樹將阿賓搭著肩的手拽下來,他冷冷的說:「小安,筆電拿來。」
「不是吧?老大?」小安不敢置信的說。
「拿來!」阿樹大吼。
「好好好,別說兄弟不給你面子,來。」小安不情願將筆記型電腦交到阿樹手上。
阿樹將電腦開機後放進光碟,他按下播放鍵向兩人招手,阿賓一開始還不以為然的斜眼瞄著,隨著影片的播放,他漸漸睜大了眼睛。
「屌!超屌!這個真的太屌了!」阿賓不斷大聲的鬼叫。
「是吧?對吧?我說的沒錯吧?」阿樹也跟著興奮的吼。
小安看他們兩人跟瘋子一樣覺得好笑,他打算不理會這兩個一大早就精蟲上腦的傢伙轉頭就走。結果走不到兩步阿賓就把他拖了回來,阿賓推著他來到電腦前面,小安意思性的掙扎了一會但當然無效,無奈之下只好順從的一起看影片。
影片繼續播了十來分鐘,小安盯著螢幕一句話也沒吭,阿賓和阿樹兩人一左一右的望著他,兩人都納悶小安怎麼毫無反應。
又過了五分鐘,總算小安開了口,他說:「阿樹你真他媽的是禽獸……。」
「兄弟,片子不合你意就算了,幹嘛罵人。」阿賓推了小安一下。
「………如果你不拷一份給我的話。」小安把話說完。
阿樹和阿賓這才會意過來,三人又打又笑的收拾東西往教室走去。
中午下課後,毫無準備的阿樹當然被釘的滿頭包,身為好友的阿賓和小安自然是安慰一番,三人找了學校附近的餐廳,才坐下不一會又開始嘻嘻哈哈,誰都沒把課業的不順利放在心上。
「啊!我想到了!」阿賓突然一拍大腿。
小安聞言肩頭一垮。「不要跟我說你沒帶錢,這招你用太多次了。」
「去你的,誰沒帶錢?」阿賓接著說:「我是說我想到一個賺錢的方法。」
阿樹和小安兩人歪著頭,不知阿賓心裏打什麼算盤。
「來,你們聽我說。」阿賓壓低了聲音。「資工的助教私底下有在賣補帖你們知道吧?」
兩人點點頭,忽然小安想到什麼的叫了出來:「我知道了!你要把光碟賣給助教?」
「噓噓噓!」阿賓用力打了小安的頭。「你瘋了!叫那麼大聲!」
雖然三人自以為這樣會引起旁人的注意,其實餐廳裏全是學生的喧鬧聲,根本沒人理會他們。
阿賓繼續說著他的計劃。「我是這樣想啦,現在我們手上有四片光碟,一片賣兩千五就好,拿個一萬來花不是很爽嗎?」
阿樹認同的不停點頭,小安想了想也認為可行。
「都同意吧?吃完我們就走。」阿賓替兩人做了決定。
三人一想到待會有錢可賺,每個人都點了最貴的套餐,吃飽飯足後一行人便往助教辦公室去。
「助教!助教!」阿樹在辦公室外喊。
一個身形削瘦戴眼鏡的男子聞聲走了出來。
「來!」阿賓和小安把助教拉到一旁。
「幹嘛?」助教推了推厚重的眼鏡。「巴結我也沒用,功課是要自己努力的。」
「不是啦,」阿賓搶過小安的筆電。「你看看這個。」
四個人就這麼擠在筆電前看著,影片播了大半之後,助教大概了解他們的意圖。
他慢條細理的說:「還不賴,多少錢?」
「四千。」不等其他人開口,小安馬上插話報了價。
阿樹和阿賓一聽默默相視不語,但兩人心裏想的是小安還真敢開口,於是一夥人就等著助教的回答。
「四千…太貴了吧?」助教撫著下巴顯然不是很滿意。
「先給你試賣一片,」小安說:「反正再怎麼樣你也能回本,如果賣的不錯,同樣這個女人我們還有其他片。」
助教抓抓臉又揉了下巴,雙眼緊閉不知在思考什麼。
小安見狀拖了阿賓和阿樹就走。
「喂喂喂!」助教雙眼一睜:「好啦好啦,片子給我。」
「現在變六千了。」小安當場做地起價。
「你…!」助教睜大了眼。
「再考慮的話就變八千了。」小安毫不退讓。
「好好好,你們這些小王八蛋!六千就六千。」
「可是…我有個問題,這是第一手的嗎?」助教從皮夾掏出鈔票在手中捏著。
「當然。」小安一把搶過助教手中的錢。「不然你有看過嗎?」
「也對,還真的是沒有。」助教一手接過光碟片。
助教本來轉身就要離開,想到什麼的又問:「你們確定還有同一個女生的?」
「肯定有!」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。
下午時分,三人躺在校園人工湖旁的草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。
手機響起,阿賓按了通話鍵。
「喂?」
「阿賓!!快把後面的片拿來給我!我一片一萬五跟你買!有多少我買多少!」助教在電話那頭叫著。
阿賓朝小安和阿樹眨眼,臉上的笑容合不了嘴。